墨久這天晚上休息的並不是很好，中間斷斷續續的醒了好幾次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才乍的驚醒，簡單梳洗一下之後就去朝陽的寢宮外面候著。

“鳳後”一個面容清秀冷峻的侍女對著他恭敬的行了一禮之後道：“主子已經醒過來了。”

“恩”墨久輕輕的呼出一口氣，跟著侍女一起進了寢宮。

朝陽仍舊是半靠在軟榻上，見墨久神色憔悴眼中擔憂的模樣，輕笑著超他招了招手。

“姨母”墨久擔憂的看著朝陽的神色，“您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地方？”

“小九不用擔心了，”朝陽雖然面色蒼白，但是眼神卻十分的明亮，“再喝幾次藥就沒事了。”

“姨母，”墨久咬了咬唇，聲音放低了很多，“到底……到底發生了什麽？”

他在後宮，根本不知道前朝發生了什麽，只是隱約聽見宮人議論說朝陽暈倒是因為右相，他也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，本來他不想問這些東西的，但是對上朝陽慈愛的眼神，不知怎麽的，這句話就脫口而出。

對上朝陽眼神中的些許詫異，墨久面色一白：“對不起，我……”

“沒關系”朝陽笑出聲來：“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。”

“也沒什麽，”朝陽輕描淡寫的說道：“只是我身體不怎麽好，暈倒也是經常會有的事。”

“那……”墨久掙紮了片刻，還是開口：“右相？”

“右相？”朝陽接過綠意端過來的藥，一口灌下去之後不經意的開口：“右相怎麽了？”

“宮中都說，是因為右相您才會暈倒的。”墨久就算再不清楚，也從朝陽的神色中看得出來不是那麽一回事。

“這麽說，倒也沒有錯，”朝陽三兩下吃掉綠意遞過來的蜜餞，“對了，淩兒呢？”

“這個時候，應該是在早朝，”墨久推測道，他小心的看著朝陽的神色解釋道：“其實陛下很關心您的，只是……只是朝堂上的事很繁忙而已。”

朝陽笑笑沒有說什麽，而是聊起了另外一個話題：“你們晚上沒有歇息在一起？”

鳳淩的後宮之中只有墨久一人，按道理來說，她晚上應該會在墨久的寢宮中歇下才是，但是看墨久的神色，好像鳳淩並不經常和他一起。

墨久神色一白，嚅囁著說道：“陛下，陛下事務繁忙，所以在處理完政事之後就歇下了。”

見他如此神色，朝陽只是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，並沒有逼著他說什麽。

但是墨久卻好像聽見了朝陽嘆氣一樣，他擡頭朝朝陽的方向看去，只裝進了一雙寫滿了心疼，包含和慈愛的眸子。

就好像，他不顧母親的反對堅持要嫁給鳳淩的時候，母親也是這個樣子看自己的。

墨久不知為何，鼻頭一酸，他急忙垂下了頭，生怕朝陽看出自己的失態來。

“傻孩子”朝陽輕笑一聲，她身子微微前傾，摸了摸他的頭，“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，和我說就是。”

她的手很溫柔，輕輕的拍著墨久的腦袋，墨久終究是忍不住，趴在錦被上抽噎起來。

墨家子孫，無論女男，都不是懦弱的性子，即使他是一名男子，家中之人也是無比的疼愛他，就連他頭一次忤逆母親的想法，想要嫁給當時處境十分艱難的鳳淩的時候，母親也沒有斥責他，而是如願讓他嫁給了鳳淩。

那個時候，母親在他出嫁的時候幫他擦幹凈了淚水溫柔的說道，如果他累了的話，不要怕，家人會一直陪著他。

墨久當時還不明白母親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。

直到他嫁給鳳淩之後才有些明白母親當時的擔憂，鳳淩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冷靜，沒有絲毫的愛意，無論他做了多少，鳳淩仍舊是如此。

也談不上冷落，但是墨久卻覺得他和鳳淩兩人之間的距離很遠很遠。

再加上前幾日鳳淩說的她可能要選秀的事，墨久面上淡然，但是內心卻始終都是惶恐的。

鳳淩娶他，有幾分是為了忠勇侯府，他心裏明白，只是始終不願意承認罷了。

萬一鳳淩以後遇見了真愛，他又該如何自處？

而朝陽暈倒這件事，也成了壓垮墨久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
“小九，你很喜歡淩兒嗎？”朝陽輕拍著他的後背，眉間微動，輕聲問道。

墨久一頓，哽咽的聲音一停，卻沒有回答。

“小九，”朝陽嘆了一口氣，問道：“你可知我為何會這個時候回來？”

“不是為了陛下？”墨久神色忽的一頓，不可置信的看向朝陽。

“是”

朝陽點了點頭，“是她寫信請求我回來的。”

“母親她，”墨久的視線有些模糊，他的聲音輕到微不可聞，“母親不是……”

“不是什麽都沒有做？”朝陽輕笑一聲，搖了搖頭：“傻孩子，你母親始終是心疼你的。”

“所以她才會拜托我早日回來，”朝陽頓了頓之後說道：“當然，淩兒那件事也是真的，只是卻也沒有必要這麽早就從聖山之上下來。”

聖山與她而言，對身體有利的許多，所以當時朝陽才會被送去聖山。

“對，對不起。”墨久沒想到這裏面還是因為自己，他想到朝陽的暈倒，心中滿是自責，若是朝陽還在聖山的話，身體一定會被調養很好，也不會在朝堂上吐血暈倒。

“這和你又有什麽關系呢，”朝陽語氣輕松：“小九這麽好，若我是你的母親，肯定也舍不得把你嫁給淩兒的。”

“啊？”墨久的睫毛上還沾著淚滴，此時傻傻的睜大了眼睛看著朝陽。

“淩兒會是一個好的帝王，但是她卻不會是一個好的愛人。”朝陽幫他擦去淚水，輕笑了一聲說道：“所以你母親才會這麽擔心你。”

“我”墨久下意識的為鳳淩申辯：“陛下，陛下很好的”

“看吧，”朝陽揚聲說道：“況且小九還這麽呆呆的。”

“還沒怎麽樣就被淩兒吃的死死的，”朝陽調笑道：“這樣很容易吃虧的。”

“沒”墨久低下頭，“沒關系的”

朝陽一楞，輕嘆了一口氣。

“我喜歡陛下，並沒有其它的心思，”墨久擡起頭，咬了咬唇，終究是鼓起勇氣說道，“陛下在我心中，是除了母親之外最好的女子，即使陛下不喜歡我，那……那也沒有關系。”

“喜歡一個人，本就不應該強求多少。”

朝陽安靜的聽完他說的話，良久，才俯下身，用力的捏了捏他的臉，恨鐵不成鋼的說道：“你怎麽這麽蠢。”

墨久呆呆的任由朝陽用力的扯自己的臉，含糊不清的說道：“姨母泥要不要次早膳？”

“算了”朝陽放開他的臉，冷靜的看著他臉上被拉出來的紅印子：“去吃飯吧。”

她仿佛是不經意的掃過門外，眼中帶上了一絲笑意。

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聽到這些，你會怎麽做呢？

若是讓朝陽來形容，鳳淩這人就是自小缺愛才導致的某種情緒的缺失，她覺得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權力才是真實的，其它的都是虛假的，就算是墨久要嫁給自己，她也沒有往‘墨久喜歡自己’這一方面去想，現在這麽猝不及防的聽到了墨久親口說出來的話，現在鳳淩的心情想必會很覆雜吧。

朝陽毫無心理負擔的吩咐人傳膳上來，墨久剛剛發洩了一次之後心情好上許多，但是面對朝陽的時候還是十分的不好意思，正當兩人準備開始用膳的時候，門口傳來了內侍的通傳聲。

墨久急忙起身對著進來的鳳淩行禮，他剛剛才哭過，所以眼眶有些微紅，墨久並不想讓鳳淩看見自己有些狼狽的模樣，所以一直垂著腦袋。

所以她也就錯過了鳳淩臉上一閃而過的覆雜。

鳳淩神色如常的讓墨久起身，頓了頓之後，在墨久身邊落座。

朝陽面色如常的吩咐人給她加了一雙碗筷，這才看向鳳淩：“淩兒下朝了？”

“恩”鳳淩的目光從有些僵硬的墨久身上移開，看向朝陽，神色恭敬：“昨日之事，朕一定會給王叔一個交代。”

“無妨，”朝陽慢悠悠的舀了一勺粥，“淩兒自己處理就好。”

鳳淩眸色加深，沒有說話，而是安靜的坐在一旁吃飯，幾人都不是喜歡在吃飯的時候喧鬧的人，所以飯桌上出奇的安靜。

“陛下”等到內侍將東西撤下去之後，墨久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：“我與父親多日未見，能否容我將父親召進宮來？”

“你是鳳後，想做什麽盡管去做就是。”鳳淩眸色深沈的看了他片刻後神色淡然的說道，“忠勇侯正君，你想見，盡管見就是。”

“多謝陛下”墨久心下高興，就連聲音都是興奮的。

鳳淩沒有說話，而是安靜的看著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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